76岁校长的孤单试验

吴震球和孩子们。殷盛琳 摄

作者｜殷盛琳

修改｜王珊

来历｜极昼作业室

吴震球不抽烟，不喝酒，不打麻将，76岁的人生里，他花了近三分之一的时刻探究小学教育变革。在湖北省赤壁市，一座四线小城里，他进行了两次新课改试验，发起高兴幼年，一二年级不开设数学课，腾出时刻来识字，游戏，触摸艺术，均以失利告终。

很长一段时刻里，他像一个布道者，凭仗一份执念推动试验，为了完结自己的抱负，也为了取得体系的认可。年青时，他受制于年代，历尽不公，把庄严看作最重要的事。他顽固，狷介，许多人尊敬他，但提起他的试验，或语焉不详或模棱两可。这场底层小城的教育变革境况为难，或将无疾而终。

他曾雄心壮志，等待“载入史册”。但是人生美妙，最终收留他的，不是巨大的革新，而是校园，学生和许多的幼年。

至今未完结的课改

假如能够的话，11岁的殷修杰乐意永久留在小学二年级，不用学数学和英语，考试成绩也没有那么重要。

不管是在湖北赤壁这个长江南边的四五线小城，仍是我国的其他城市，假如没什么意外，从一年级开端，你就得坐在四四方方的教室里听课，不能随意乱跑，你得学管用，学会让自己的笔迹整齐划一地呆在田字格里。

但殷修杰地点的正扬小学有些破例。当同龄人在校外参加补习班、练习珠心算时，他和试验班的同学每天在教室楼下歌唱，做游戏。一般班的朋友特别想转过来，但家长不赞同。

正扬小学的这场课程试验现已进行到第五年。发明这一切的，是被孩子们称为校长爷爷的吴震球。在这位白叟的方案中，小学一、二年级暂时把数学课去掉，相应课时换成说话、写字、阅览等本质课程——价值是，到了8岁，你或许还不知道12+7等于几。试验班的学生到了三年级才开端触摸数学，用剩余的4年学完本该用6年来完结的小学数学。为此，他编写了一本专归于试验班的三年级数学讲义。

吴震球76岁，穿戴灰蓝色的衬衫，线条流通的西装裤和干干净净的皮鞋，头发斑白。由于患了静脉曲张，他走路时右腿有些波动，只能抓住楼梯的扶栏渐渐往下挪。

阳光正好，不大的校园里围满了学生。在这个操场上，你分不清咱们在上体育课仍是在上其他——校园鼓舞讲堂方法灵敏。吴震球举起手机拍下这一幕，慨叹说，“小孩子高兴最重要，才七八岁在教室哪能坐得住？”

但是一个多月前，新学期刚刚开端，吴震球接到赤壁市教育局的一纸整改告知，“依据2019年民办教育年检反应和学生家长反应，你校一二年级没有开设数学课程”，违反《义务教育校园办理规范》，要求校园从秋季开端中止课改试验，按规则开齐课程和课时。

接到告知那天，吴震球气坏了，直接把电话打到教育局，问他们课改现已进行到一半的学生怎么办？对方没有当即回应。后来又说，除了刚刚开学的一年级之外，试验照常进行，但对外需声称现已中止。

吴震球对当地的教育系统很绝望，“他们底子没考虑过学生（的状况）。”

试验班的学生从教师以及频频到访的媒体那里知道了整改音讯，忧虑坏了，后来又传闻班级正常上课，才松了口气。殷修杰很惧怕试验班中止。他一向记住，每次说话课上，同学们都会共享自己家庭的作业，他曾共享过自己家的决裂，收成了许多好心。

事实上，吴震球推广的“新课改”试验并不是第一次被叫停。早在1992年，吴震球就向湖北省教育厅申报了课程变革的课题，在当地的公立小学设立了课改试验班。1998年小学结业考试，试验班学生语文和数学平均分均比一般班高出3至5分。但在课题行将收尾之前，他忽然被调离了校长的岗位，没能完结试验。

其时他不甘心，问人家能不能等试验结题了再调离，效果对方说，试验又不是离了你不可。他一气之下爽性抛弃了另派的教育局作业，南下中山，去当地一所私立小学应聘校长一职。在那儿他也曾想持续试验，但校园联络杂乱，“广东人也排外”，没能实施。

2003年，他从中山回乡，借钱买地，建立正扬小学。校园完结盈余后，2015年开学季，他才重新开端了这项试验。“我便是贼心不死”，吴震球每次说到之前未完结的试验，都会感叹惋惜。

他常常向人总结课改失利的更深层原因：“他们（领导）最介意的便是不要和人家不一样”。

吴震球介绍课改经历 图片来历网络

校长爷爷

正扬小学坐落赤壁老城区一条大街的里侧，被居民区盘绕。校园并不大，一切修建都被粉刷成淡绿色。吴震球的家和校园连在一同——他在校园后边建了一个三层小楼，一楼是学生食堂，二楼作为学生喜好班的教育场所，自己和家人住在第三层。他的家人相同参加校园的业务，太太在校园的财务室作业，每年招生的时分会帮助挂号。外孙和孙媳在校园别离担任数学和语文教师。

他早上5点多就起床，到校园看校车有没有顺畅发车。之后一整天，他不是在校长办公室教导教师，就在校园里散步，轮番听课，查卫生查纪律，碰到调皮捣蛋的男孩，拉过来教育一番。

课间，他走在校园里，路过每个小孩儿都会向他问候，喊一声“校长爷爷”。更多的时刻，他会趴在校长办公室的书桌前，低下头凑近了看报纸或许书本。他的桌面上，以及周围书橱里，罗列着多本小学数学教材。

吴震球教过26年小学数学课，对教材一目了然。他拿过一本一年级的数学讲义举例，八个单元的内容有许多重复和不符合知道规则的当地：辨明上下左右底子不需求在讲堂上进行，小孩子在日子里莫非不能天然习得？幼儿园就开端教小孩念1～10的阿拉伯数字，为什么还要重复？小孩的认知规则是先平面图形再立方体，为什么要反过来？

讲到这儿，吴震球把教材翻到卷首的版权页，“我真的要骂，这不是一群草包吗？”

在多年教育进程里，他还发现，一些数学的应用题低年级小孩底子读不明白，需求教师和家长读题，乃至考试的时分也需求教师一个个标题读出来。课改的开端原因就在于此。吴震球觉得，小学前两年就应该多识字，进步认知才干，触摸更多的艺体教育，培育多方面的喜好和才干。

假如你听了仍有质疑，他就会给你举钱伟长的比如。“他19岁就考进清华大学，语文前史考了100分，数理化3门加起来只要25分，后来改学物理，再补习的数学，最终考了80多分。”他觉得这足以证明数学能在短时刻内被练习，“所以你看，一二年级不学数学彻底没问题吧？”

2015年试验班刚开端招生，吴震球举办过家长座谈会，向学生家长阐明试验班的课程内容和主意，反应不错，总共招满4个试验班。

许多学生的家长也曾是吴震球的学生，由于信赖他，把孩子送来正扬小学读书。乃至有家长直接告知他，不用参加座谈会，“吴校长说上哪个班好咱们就上哪个班。”

但一个学期之后，家长开端感到忧虑，跟其他公立小学现已开端学加减法的学生比较，这儿的学生连1到10的数字都认不全。连续有家长向吴震球提出转班的要求，升入二年级时，四个试验班只剩余一个。试验班的一个女生说，其实在一年级暑假，爸爸妈妈就瞒着教师给自己请了家教，补习数学。

赤壁当地课外补习班生意火爆，盛行珠心算，许多孩子除了在校园上课之外，都会在周末或许假日的时分参加补习。

五年级试验班班主任魏平的女儿也在试验班学习，她说自己十分认可校长的试验，了解变革对小学教育的含义。但作为家长，她仍是瞒着吴震球，悄悄在女儿二年级的暑假给她补习了数学，“怕她跟不上”。

吴震球也知道一些家长会提早给孩子学数学，“亲属在周围说说，家长就严重。”他觉得这些插曲不可控，但并不会影响自己的试验效果，由于大部分学生仍是跟着校园课程走。

他鼓舞学生有自己独立的主意和挑选，不趁波逐浪。讲堂发问时，哪怕耽搁教育进度，也要为孩子供给独立思考的时刻。他认为在当下这个社会，具有当众表达的才干很重要，有的孩子一开端在讲堂上不敢开口说话，严重得大哭，他在试验班开设说话课，便是为了让孩子们勇于表达自我。

校园一楼的走廊处贴着许多标语，都是吴震球自己提出的。他指出最看中的一条，是办学方针——培育有思想、有主意、有才干的21世纪新人。

在他读书的年代，这些都是不达时宜的主意。年青时，他由于家庭被判定为地主阶级，成为“黑五类分子”，失掉升入一般高中的时机，进入师专念书。结业后他被派到其时的城关一小当教师。仍是由于身份，文革期间他被停课一年。

脱离讲台的那一年，吴震球的母亲正好在废品收购站作业，他就让母亲帮他“称书”，买回许多西方文学、哲学书本。那段时刻似乎是被分离隔的两个国际，外面如火如荼，他窝在校园宿舍里，研读那些艰涩的理论。其间，李泽厚算得上是他后来各种观念的启蒙，他神往书里描绘的气氛：防止心情疯狂和政治盲动，培育一种宽恕、置疑、理性的批评精力。

试验班的孩子们在上唱游课。殷盛琳摄

载入史册

教育局的整改告知下发后，吴震球在上海久居的两个女儿打来电话，劝他抛弃校园的业务，安心享用晚年，他没有赞同。妻子李丽霞说，吴震球60岁的时分跟家人说计划70岁退休，效果然到了70岁又推迟到80岁。

“他便是闲不下来”，妻子说，吴震球在家里某种程度上像是隐形人。他早餐午饭都在校园食堂处理，只要晚饭会和家人一同吃。饭后就一头钻进书房，读书或许写东西，他厌烦被打扰。有时饭后两个人在沙发上坐着，她自动跟吴震球聊家里的事，还没说几句，一回头，发现他现已靠在那里睡着了。“老伴老伴，他便是书房的伴，不是我的伴。”

在家里他脾气浮躁，咱们采纳的战略便是不理睬他，觉得过会儿也就好了，以至于有时分吴震球很像是在喃喃自语。

这种阻隔感吴震球并不生疏。小时分，他们家住在铁路沿线，周围都是身份差不多的“黑五类”，组织上怕他们聚在一同会构成“小团体”，就勒令他们搬迁。他们家被逼搬到赤壁另一处当地，周围都是身世杰出的贫下中农，只要自己家是个异类。他每次都会翻过栅门，跑回去，跟相同境况的小孩一同玩。

由于身世，他遭受过许多不公正的对待。他和朋友想去报名从戎，担任的教师直接说，你们回去吧，过不了政审。他的抱负是升入普高，未来考中文系，成为一个作家。但由于身份，他被差遣到一所师范专科校园。有次在食堂等餐，饭菜还没做好，他拿筷子敲碗，用《两只山君》的调子唱了一首打油诗，被告发说是对其时的粮食方针不满足，全县教育系统开会批斗他。

回想往事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他尽力眯着眼睛，不让泪水滚下来，下巴上下耸动。“对我来说，受人尊重是最重要的事。”吴震球说。

他其时每天记日记。有次组织开会，要咱们供给材料，日记也要上缴。年长的朋友劝他，不能交，万一被抓到凭据会很严重。但他心高气傲，觉得自己品德端正，仍是上缴了，乃至暗暗等待，担任检查材料的同志是个读书人，能够赏识他的文采。

直到有一次，父亲被人告发，进了派出所。吴震球赶届时，父亲哭得像个孩子。他才真实意识到，自己的行为会给家庭带来什么灾祸。领回日记后，他一个人在卧室，把十几个簿本全都烧掉了。

他学会遵守，决计不再写作。直到30年后，他在课改中找到了新的人生价值。他说，这是为我国教育变革实践供给样本，假如能完结，必定会在教育史上留下印记，“这个东西就载入史册了”。

他有两本不容易示人的小册子，记载了每年发作的事情。最早的那一本从1998年开端记载，扉页现已发黄，印有“吴震球效果记叙”7个字。内页具体记载了和哪位领导交游，参加了某某会议，宣布了什么讲演。他特意在内容栏之后加了一栏阐明——“级类”。

2018年10月23日晚，我向市委书记发信息。X书记，晚上好！我是一位有着40多年党龄的中共党员和50多年教龄的特级教师。我有一项重要而特其他使命向你报告。吴震球。

2分钟后，X书记回复，好的。明早8年我在办公室等您，可否？

4秒后，我回复，谢谢，我必定按时到。

校内暗潮

在赤壁，假如你是一所还不错的公立小校园长，意味着你手握许多权利。1992到1998的6年间，吴震球任职当地一所公立小校园长。暑假开学前，为了逃过那些送礼的家长，他总要自个儿躲到宾馆或许公安局去，一个人窝在客房里看书作业。

但当政府部门的员工找到他，想把自己孩子送进校园时，他没有回绝，条件是：给校园装置空调、换换变压器，改进一下水管。有次，某局长为了塞人进来，“组织工人岁除到校园来搞变压器”，吴震球说，这便是他在体系内的斡旋战略。

吴震球说，自己不是个“刺头”，并非不明白得体系内的生存之道。但涉及到教育的原则问题没得商议，三年级试验班班主任易教师回想，吴震球性格浮躁，有时分教育局的领导过来观察，他和人家没说几句就要开端争论。他认理，争理，常常得罪人。“人家都是看他年岁大了，不乐意和他争。”

60岁时，吴震球兴办这所民办小学，买地建楼请人，借了四分之三的钱，直到7年后才完结盈余。最窘迫的时分发作在校园建立后的第二年，其时的副校长要入股，吴震球不赞同，认为入股便是经商，他仅仅想做好教育，没容许。效果副校长带着两个主任一同辞去职务，带走了一些生源，在赤壁另一个当地仿照正扬小学教育方式，新开了一所民办小学。吴震球只好花费更高的价钱去请其他教师来顶上。

妻子李丽霞劝过他，有个人一同忙话，吴震球也好腾出时刻来多陪陪她。但每次提出来，吴震球都很动火，他认为“入股”就代表把校园当成生意来做，不再是做教育。

他支撑柏杨的说法，觉得“一人是一条龙，一群人是一群虫”，更习气自己主导大权，“想做什么下午就能实施”。

之前在公立小学当校长时，吴震球改进了许多作业，为贫困学生减免膏火。到创立正扬小学，他相同心软，收了一些有先天缺点的孩子。但教师们对此很有定见——一个特别孩子放在班级里，给班主任增加了许多担负。有人提定见，吴震球说，没有教欠好的学生，只要不会教的教师。

他对教师们要求严厉，校园不掩盖Wi-Fi，不允许教师打麻将，无理由瞎聊，不允许无故玩手机，要求主课教师要在讲堂上坐班，为学生一对一教导，一同还要写许多的学习笔记。前年开端，他还搞了个标语，“放下手机，拿起书本。”

吴震球的孙媳妇吐槽说，这样的要求很不适宜当下年青人的习气，许多年青教师受不了，都辞去职务了。校园教师流动性大，一同，学生的流动性也相对较大。

之前在给教师拟定的教育点评规范中，规则了语数外期末考试有必要到达的平均分，达不到要罚钱。试验班教师们的压力特别大，一方面要依照既有的评判逻辑抓分数，又要顾及孩子们的本质、品格教育。后来校长发现，实施了这个规范后，教师们只抓教育，忽视了教育，对学生习气、品格方面的引导，就取消了这个考评方法。

在家长会上，易教师跟咱们说，孩子们在这儿学的轻松愉快，家长们也比较满足，便是教师累，教师辛苦。

有教师对吴震球提出涨工资，他没赞同，还有些动火，觉得人家是垂青金钱，利益熏心，违反了身为教师的品德要求。太太都看不下去了，骂他说，你不要从你的视点去想人家，你有钱了，你专注做教育，人家还要养家糊口呢！

易教师觉得吴校长没有重视当下的改变，政治环境、教育环境都不同了，教师的需求也不同。

“他就活在他那个年代。”

正扬小学 殷盛琳摄

只要一个吴校长

吴震球计划干到80退休，退休后收拾材料，想出版出诗集。

但他没有找到适宜的接收人。他原本想把校园交接给自己的大女儿，效果女儿不幸在一场事故中罹难，留下一岁多的外孙，由他看守长大。

孙媳妇也是校园教师，她有意让老公在吴校长退休之后办理这所校园。但外孙一向达不到吴震球的规范。依照吴震球的说法，假如孙子想要从自己手里接收校园，要到达几条要求。

第一要真实酷爱教育事业，不把它当作一门生意，要持续推广自己的教育变革，重视对学生的公民教育和品格教育，而不是只抓教育。其他，心智要老练，要有办理才干，更要有在不同权利之间博弈权衡的组织才干。

孙媳说，这不太或许。“国际上只要一个吴校长，没有人能做到他那样。”

她说，吴震球和教育局的领导联络不和谐，现在人家尊敬他，能镇住场子，但假如他退位，接下来做校长的就很难做好，也不利于校园的久远开展。

华东师范大学教授杨小微2018年来正扬小学做过调查，曾给吴震球提过关于新课改的主张：任何方法的探究都是值得鼓舞的，但比起数学常识来说，在学生绵长的一生中，培育数学的思想，练习学习的才干更重要。与其在一二年级把数学课时拿来识字，背诵三字经和古诗词，不如做小学课程的全体优化，规划一些天然课，或许能够练习学生数感的游戏。

吴震球当面允许，后来仍是依照自己的路子在走。“我也欠好再多说什么，怕寒了白叟家的心。”杨小微说，他从没见过这么顽强的白叟，某种程度上这能够被看作“一种执念”，但在学术层面来说，这项试验就算结题也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。

教育局整改告知后，吴震球常常给他发音讯。他在微信、电话里都劝过他，不如爽性退休安享晚年吧。“他也没有更多教育学的常识来支撑他持续做下去”。

吴震球走在赤壁街头。殷盛琳摄

吴震球不为所动。外出吃午饭，他觉得店里的砂锅粥如同比前次来的时分要少一些，他叫了服务员，对方说，掌勺师父有时分手轻手重自己拿不准，他再三重复，“不能这么做”。结账时，他又和店长说了一遍，总算得到他满足的答复。“我既不要补偿，也不让你们重做，我便是想要一个效果。”

没有重孙子之前，吴震球5点来钟起来，看见孙子孙媳还在关门睡觉，会曩昔敲人家的门。有回孙媳在化装，他在门口一向盯着，说这有什么好弄的，脸上涂那些像什么话？

他弄不清支付宝和线上转账，出门只带现金，叠得整整齐齐，连数额巨细也是按次序排好的。

有时分觉得时刻太快，他总会一个人在卧室发愣，看着爸爸妈妈和女儿的遗像流泪。到了校园，孩子们的笑声回旋，他听了才干高兴点。

“除了这个，我也没有其他喜好。”

他总说，这一生最高兴的时光是在初中。文学教师带班里几个男孩下河摸鱼，拎回校园一同烤着吃，香气充满。偶然，教师带他们去邻近的岩洞探险，洞里黑黢黢看不见教师的脸，只要声响回旋，他在讲那些钟乳石的构成。吴震球站在人群的后边，恍然入迷，模糊感受到文学。

那时分他神采飞扬，认为自己能够进入大学中文系，成为作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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